丹阳公主看着墨冥辰,这人从前就喜怒不形于色,戴上面具之后,这情绪就更难琢磨了。
可便是这般,她也能从那双沉墨的眸子里看出肃然之色,还有怒意……
“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?放眼大齐,没人能比你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。”丹阳公主挑眉一笑,伸手拍了拍这种抿唇绷紧了的脸。
先前朝中虽也不是风平浪静,可他们对付的,是异族,是外人。
今次牵扯到了越家,刚刚见墨冥辰劝墨文璟留下越清浅,又听他拿他们与沈妍清作比,她这心里,还是有些迟疑和害怕的。
墨冥辰跟她和白辰谨不一样,他们都已无长辈牵绊,是孤家寡人,可墨冥辰上有高堂,越老夫人身后是宁州大族越家。
越家本是从商从武,自越娘娘入宫为妃后,满门荣耀受封,一步登天成了皇亲贵戚。
越贵妃备受圣宠,墨冥辰自小便出类拔萃,当年父皇虽一早册封了太子,可在皇长兄继位之前,越家就从未安分过。
这也是当初墨冥辰身陷夜北,皇长兄虽念兄弟之情,却还咬牙让他留在了夜北的原因之一。
也是因为墨冥辰困在了夜北,越家这些年才消停了。
如今他回朝掌权,只怕那些精于算计的越家人都按捺不住了,这才上赶着跑到了京城来。
她信墨冥辰无异心,可越老夫人终归是越家的人……
“皇姐这玩笑话,日后还是别随便说了,我知皇姐心意,懂你的疑虑,可若叫旁人听去了,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?”墨冥辰捉住了丹阳公主的手,垂眸看着她,“我若真有异心,去年回来的时候就趁着朝局不稳,将这皇位一举拿下了,何必等到如今费这般心力?”
“让我别乱说,听听你自己又在说些什么胡话?”
丹阳公主神色一凛,左右见四下无人,才松了口气。
她反手握住了墨冥辰的手:“你自小便对我们尽心相护,我说这些话,是真对不住你,今日是我糊涂了,日后我若再生这般心思,便叫我……”
丹阳公主本想赌咒发誓,狠话还没说,就听墨冥辰低声笑了,丹阳公主蹙了蹙眉:“我是真觉得歉疚,你这又在笑什么?”
墨冥辰挑了挑眉,拉了她往宫外去,“皇姐当年为了哄父皇消气,可是又哭又跪的,怎么到我这里就这般没诚意了?”
“当年那些都是为了逃脱责罚,未必真心认错,如今是真觉得自己错了,这诚心道歉的话,却是不知要如何说才能叫你相信了。”丹阳公主叹了口气,见他眉眼含笑的模样,终是觉得忐忑。
“皇姐本无错处,又何来道歉一说?你若真疑心我,今日也不会有此一问。”墨冥辰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,都是打小一起长大
的,丹阳公主是什么性子,他还能不清楚?
她今日能将这些都说出来,那也是因为心有疑惑,却终还是信任他的,若不信任,哪儿能这般直言不讳。
再说了,越清浅一入南书房,只怕不止是朝中官员,便是京中百姓都会有此猜测,他还不至于为着这点事情跟丹阳公主置气,把话说开了便好。
丹阳公主见他真没生气,终是松了口气。
“算起来,月瑶和阿远他们这两日也该回来了吧?”眼见快出宫门了,丹阳公主换了个轻松的话题。